谁又能想到,木鱼这种多用于道教和佛教功课的法器,有一天会以电子木鱼的形式席卷互联网。

抖音上,电子木鱼的相关话题播放量已经超过1.5亿,在B站搜索“电子木鱼”,也能看到许多播放破几十、甚至上百万的视频。

从百度指数给出的数据来看,电子木鱼的热度似乎是从今年9月底开始上涨的,然而前不久拿下过iOS免费榜第二的《木鱼-念经助手》早在2020年就已经推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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电子木鱼兴起后,类似的软件纷纷冒头。在TapTap上,一款名为《电子木鱼》的产品登顶热门榜,并收获了近35万的关注和8.5的高分。甚至,热门榜前十还曾一度被三款木鱼游戏占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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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么电子木鱼到底是什么?本该是严肃神圣的宗教法器,又是怎么走到了互联网舞台的聚光灯下的?



-01-我佛只渡有yuan人 


登上过iOS免费榜第二的《木鱼-念经助手》是一款十分精简的小游戏,如其名,它的主要功能就是模拟木鱼。

进入游戏,主界面是一个摆在纯黑背景正中央的白色木鱼图案。每点击一次白色的木鱼图案就是一次模拟敲击木鱼的过程,此时右上方还会有“功德+1”的字样飘过。

不仅如此,更加“先进”的电子木鱼还支持自定义。如果佛祖别有所求,也可以将飘过的短语改成「头发+1」「财富+1」,贪心一点,+999也不是问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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除了短语,木鱼的音色也可以修改。如果嫌一下一下敲击过于麻烦,你还能让木鱼自动敲击,敲击的次数、时间长度、敲击间隔、间隔偏差程度都能够自定义。

微信图片_20221116145413.png(这个间隔偏差程度的设置多少有点程序员的执念)

不过让我震惊的是,在这么精简的一个小软件里,制作者仍不忘加入充值系统。系统一共内置了12种敲击音色,除了第一种免费,剩余的11种需要支付6元人民币解锁,被网友调侃为“我佛只渡有yuan人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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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着电子木鱼概念持续走红,市面上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木鱼软件,并且魔幻程度不断升级。

例如《我的木鱼》这款游戏就加入了等级系统以及全体玩家共享的“功德排行榜”,甚至还可以通过观看广告获得增加等级经验的“功德礼包”。

微信图片_20221116145447.png(只是这随处可见的广告和木鱼纯净的概念显得格格不入)

还有人做了更加游戏化的包装,将电子木鱼做成了一个放置类游戏。比如在《散修功德模拟器》中,作者将敲木鱼全自动化,还加入了循环放生机、叩拜电子佛、抄电子经等多种积攒“赛博功德”的玩法,以及在游戏中加入了各种加速功德积攒的道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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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嫌弃普通电子木鱼每敲一次只能攒一次功德,速度不够快,有人便发明了能够一次敲三个木鱼攒三次功德、还能消耗功德博取佛祖陪你一起笑地狱笑话的程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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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有制作者把木鱼打造成音游(实际上,木鱼也作乐器使用)。在TapTap上,一款名为《节奏木鱼》的游戏就冲上了音乐榜榜首。游戏以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勾勒出字面意义上的“赛博修德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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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02- 电子木鱼为何被敲响?


相传,由于鱼昼夜都不合上眼睛,因此大师将木头刻成鱼的形状,敲击它来警戒众僧人昼夜思道。实际上,还真有人接受了电子木鱼,将其作为传统木鱼的替代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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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从上面产品的魔幻程度和网络上大多数相关传播素材来看,这类因信仰而敲响电子木鱼的用户始终是少数。多数情况下,电子木鱼的传播都与“地狱笑话”捆绑。

所谓的“地狱笑话”,是指将他人的不幸或历史苦难作为笑料,当事人在发笑后意识到这本是一件不该笑弄的悲剧,因此想要积攒功德抚平罪恶感的需求。

于是依靠地狱笑话本身带有的社交货币属性,电子木鱼作为方便积赞功德工具,顺带着也为更多人所知晓。

微信图片_20221116145507.png(不知佛祖的功德在上帝那管不管用)

但无论是普通的佛教信徒还是地狱笑话,这类东西早在之前就存在,2010年问世的《木鱼-念经助手》主要功能和现在的版本并没有太大区别,可偏偏在今年9月,电子木鱼的下载曝光和传播才有了一个爆炸式的增长。

我想,这也和今年的大环境不无关系。2022年的秋招有多难,我们已经在之前的问题谈及过,后疫情时代,不仅全球经济的发展速度放缓,互联网行业也遭到影响,各家厂商HC紧缩,与此同时,今年高校毕业生再创新高,预计将达1076万人,同比增加167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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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C紧缩加上高涨的毕业人数促使大量的本科生走上考研这条道路;涌出的本科生劳动力又给一众企业提供了新的降本增效机会,在位的打工族为了不被优化也只能硬着头皮完成各种指标。

秋招面试背面经、考研准备刷套题、社畜硬啃KPI,严峻的形势带动了整个社会卷的氛围,而这种卷的氛围或许正是今年9月点燃电子木鱼引索的火花。

于是乎,你能在各大社交平台上看到许多类似的视频:

被几乎不能实现的KPI压得喘不过气来、“要是不敲木鱼,这班一天也上不了了”的上班族,每天在工位上敲电子木鱼、盘檀木佛珠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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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“每天背单词前都要敲一两分钟电子木鱼”的考研人,或是已经上岸但每天由于论文进度慢被导师施压的准研究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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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这些被卷起来的人,电子木鱼的作用就远远不止是 “音乐软件”这么简单了。在一段时间毫无进展的、重复性的工作后,总会需要休息。这个时候,更多敲响电子木鱼的用户带着更加贴近现实的目的,希望借助木鱼蕴含的佛教静谧意象以及空灵的响声,在繁重的任务中追求片刻宁静。

敲电子木鱼没有任务,动动手指就能反馈“涨功德”、“减烦恼”,在重复性的敲击中边听声音边放空发呆,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屏幕上增加的赛博功德值,又会感到微妙的乐观和成就感,给自己充了一点电继续卷。

于是,在这个大众被卷着前进的时期,电子木鱼给了想躺下的人一张折叠床,虽然躺久了会腰疼,但是能够随时随地放空,起来后又继续前进。



-03- 结语 


在没有花费大量心思和财力宣传的情况下,电子木鱼能获得如今的传播度,多少有点让人出乎意料,但一想到上面种种情况,似乎又合理了起来。

只是,原本略显严肃的法器,如今却成了取乐的对象,是否也容易将宗教行为儿戏化?这个问题很难展开,但有一位信仰佛教的网友认为,虽然自私,但敲电子木鱼期望积攒功德本质上还是希望世界更美好,是在做善行,重要的不是电子木鱼或者传统木鱼,而是一颗向善的心,即便是电子木鱼,还是能敲的。

如果按照这个思路,那么事情或许远没有那么复杂。电子木鱼不过是卷不赢、躺不下的年轻人,给自己找的一个短暂的出逃窗口罢了。